从前，车马很慢，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
8月10日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七夕节，上午九点半，重庆西区医院的大厅里传来一阵并不算流畅的钢琴声，演奏者是一位老人，他的旁边，是坐在轮椅上的妻子。
老人叫李茂泉，去年9月，正处于脑血管瘤破裂术后恢复期的妻子不小心从家中摔倒，失去了与外界的感知。采访中，他数次哽咽，说，我连唱歌都不爱，却为她学会了钢琴，现在做梦都想她能再回应我一次，哪怕只有一个眼神。
01
“我连唱歌都不爱，却为她学会了钢琴”
李茂泉比妻子秦廷倩大7个月，俩人都出生于1948年，自幼在一个院子里长大。
1975年国庆，早已暗生情愫的俩人结婚了，“我们27岁才结婚，明年就是我们的金婚，女儿还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呢。”
2023年6月，秦廷倩突发脑血管瘤破裂，在市急救中心做了两次手术才抢救过来。出院后没多久，2023年9月，秦廷倩不小心从家中摔倒，之后便进入了植物人状态。此后，便一直在重庆西区医院住院治疗。
直到3个月前，秦廷倩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，偶尔能随指令做出摇手等动作。医生便建议李茂泉，空余的时候可以带秦廷倩下病床转转，晒晒太阳，对秦廷倩的恢复也有好处。
于是李茂泉立即买了轮椅，每天上午就带秦廷倩在医院小花园转转。
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，李茂泉开始用医院大厅的钢琴为妻子秦廷倩弹起了曲子。每天上午9点半到10点，只要没人，大厅里都会响起李茂泉并不熟练的钢琴声。
“其实我不会弹钢琴，我就记住了每个键的音，现在慢慢地，也能将我和她都爱的歌断断续续弹一弹了，比如《婚誓》《渔光曲》这些。”李茂泉说，秦廷倩健康的时候很爱唱歌，还曾是合唱队的成员，“她爱唱歌，但是我不爱。没想到现在爱唱歌的唱不了，不爱唱歌的却学会了钢琴。”
02
“余生的愿望是她能回应我，哪怕只有一个眼神”
自妻子生病后，爱社交的李茂泉便推掉了所有活动，全身心地照顾妻子。
李茂泉的家在两路口，距离西区医院有20多公里，所以李茂泉每天上午4点多就要起床，将水果、蔬菜等用破壁机打成流质食物，赶最早一班的轨道交通送去医院。一天下来，仅花在路上的时间，便是3个小时，李茂泉已经坚持了快一年。
李茂泉说，他们夫妻俩都是性格开朗的人，他爱交朋友且身兼数职，不仅是乒乓球教练，还是象棋二级棋手，所以家里的事都被秦廷倩包揽了下来。秦廷倩热情大方，又耐心细致，将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。“所以我现在照顾她都是应该的，当了这么多年‘甩手掌柜’，这点辛苦不算什么。”
看着平时风风火火，一刻也闲不住的妻子现在只能静静躺在床上，连吃饭都只能通过胃管进去，李茂泉的眼睛又红了。
“现在想想，哪怕是以前吵架，都是幸福的。”青梅竹马，又相濡以沫多年，李茂泉无法想象没有妻子秦廷倩的生活，他舍不得她，又看不得她受苦，“到了我们这个年龄，未来怎么样都不可知，我的余生就只有一个愿望，就是想有一天，她能再回应回应我，哪怕只有一个眼神。”
03
“爱不仅是只有爱，还有责任”
从妻子住院，到现在接近一年的时间，李茂泉每天对妻子风雨无阻的照顾让他们在医院也成了名人。
“经常有护士说，她们这一代人都不太相信爱情了，但是看到我们，又相信了。这种时候我就会告诉她们，爱情不是只有爱情，还有责任，你跟一个人在一起了，就要对她负责，现在我妻子生病了，那照顾她就是我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，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。”李茂泉不觉得照顾妻子是什么感人的举措，在他看来，这都是他应该担起的责任，他相信，如果现在生病的是他，妻子也会如此。
王霞是秦廷倩住院科室的护士长，在李茂泉为妻子弹琴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拍两张照片，“虽然老人觉得是很平常的举动，但这份真情，也还是让人感动。”
电影《我爱你》里，迟暮之年的常为戒对李慧如说，“从今往后，不论生病健康，贫穷富有，我都不会和你分开，直到把这口气咽了！”
李茂泉或许并没有这么掷地有声地对秦廷倩说过这样的情话，但他却确实这么做到了，无声却又坚定，就像他们携手走过49年的爱情。
今天是七夕，但在李茂泉的记忆里，却从没和妻子过过七夕，他说他们这代人不太看重这个，连生日都是简简单单，“但如果可以，明年我想跟她过金婚，再来一次，我还娶她。”
华龙网 唐雨/文
